[短篇] 泰道【平雁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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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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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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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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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17 18:38: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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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Enii 于 2013-5-4 16:5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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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有人吗？”

　　“咚、咚、咚……”

　　“请问有人在吗……可恶！”

　　雨水哗哗地从屋檐上淌下，迎面扑来了天空哭泣时夹杂着大地的土腥味，或许这就是自然的生命形式。我湿透的头发上不断滴落水珠，但是现在的我更担心的是背上的那一个虚弱的生命。

　　“这么晚了，是谁呀，”门慢慢被打开了，是小光头，“咦？泰德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让我进去，这里有人病了！”我撞开了半掩着门直接冲进了寺庙的客房里。

　　我慢慢放下背上的孩子，小光头慌忙地为我送来了毛巾和热水道：“先把水擦干吧，我去叫念尘大师过来。”

　　为什么，此时我的脑海里一直问着自己，不是从那时候就明明白白告诉自己，不再破坏规律，不再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而乱了自己的步伐的吗，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了，是因为大师的话，是因为想起了那老头的事情，还是……

　　- - - - - - - - - - - - - - -

　　“你醒来啦。”

　　男子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是一位年迈的老人，穿着一身素色的旧布衣，正规矩地坐在一边看书。

　　“呜！”男子想要起来，身上伤口的包扎处隐隐透出了一丝丝的血迹，在剧烈的疼痛下喘着气，额头直冒冷汗。

　　“我劝你还是躺着吧，不然伤口又要裂开了。”

　　“我……这是什么地方？”男子艰难地张开嘴巴，用颤抖着的声音问着老人。

　　老人翻着书，平静地说：“这里是平雁寺，我在河边打水的时候发现了你。”

　　“夏……夏生……有看到一个男孩吗……呜……”

　　“没有。”老人的回答简单明了，却让男子变得激动起来。

　　只见男子用手慢慢撑起身体：“要……一定要找到他……他一定还在……”

　　“劝你还是躺着吧，不然……”

　　“我的弟弟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了，我……还能在这里躺着吗……呜，”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男子双脚一软无力地趴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连唯一的一个亲人都求不了……为什么……”

　　老人忽然合上了书本，站了起来：“战争，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控制的，既然你有幸经过了战争的洗礼还可以生存下来，就好好想想，自己想要做什么，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就别想着去救别人了。”

　　男子没有说话，直到老人走出房门，他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反驳老人的话的理由，只有静静地躺着，无力地用手指爪着地面。

　　寺院里原本葱郁的植物随着时间被【山季】的风粉上了枯黄色的衣装，最后凋落，寒冷的气息下，【元季】以来的第一场细雪慢慢落下。

　　“终于可以自己走出来了啊。”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第一次走出了房间，发现老人正坐在走廊上看书，但男子没有说话，两步跨过走廊踏进了细雪轻飘的寺院，深深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虽然室外寒冷，男子却完全不在意雪花打在他刚拆下纱布裸露出的一道道凌乱的疤痕上面，只见他在水池边蹲下，用双手捧起那水面浮着冰块的池水洗脸。

　　“现在的军人都习惯了忍受这种寒冷的天气吗？”老人似乎心不在焉地问。

　　“那种欺压诈骗的职业跟流氓没两样，”男子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我在这呆了多久了？”

　　“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失血量已经无法计算，几乎奄奄一息最后竟然在几周就能自己站起来了啊，看来你的生存意识还是挺强的。”

　　“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就别想着去救别人，不是你说的吗。”男子站起来，习惯地松弛了一下全身的筋骨。

　　“那么你是要打算干什么，”老人一直保持着端正的坐姿问道，“是要去救你唯一的亲人？”

　　“呵，只要我想达到目的，只要前方出现阻扰，我都会直接铲除，哪怕那是一个曾经拯救了我的生命的人，”男子从房间里取回衣服，瞟了老人一眼，走向了寺庙的大门，“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今天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救了我。”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说的话的意思，年轻人，你曾经有过理想吗？”

　　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管怎样，当你遇到困难时，请不要忘记……愿神祝福你。”

　　离开前，男子背着老人，面侧向一边笑道：“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所谓的神，更不需要他们的祝福，我相信的，只有强大的力量……”

　　- - - - - - - - - - - - - - -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念尘大师匆匆地赶到了客房，看着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有点吃惊地问。

　　我忙着用毛巾帮孩子擦干身上的雨水：“他是我从易溪城救出来的……”

　　“怎么可能？那个地方不是二十多年前就荒废了吗？”

　　“那里还生活着一帮死人，和一个孩子，直到我把他救出来之前，”我不想再讲太多那个地方的事情，此刻心里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把眼前的家伙救回来，“他碰过了【逆念】，虽然【逆念】已经消除了，但是他还是一直没有醒过来。”

　　念尘大师叹了口气说道：“【逆念】就如同一只贪得无厌饥饿的猛兽，接触【绪念】的瞬间，【绪念】就会迅速被蚕食，当【逆念】消除时，被吞噬的【绪念】会跟着消失，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一次，又一次，为什么？为什么我连一个小小的生命都救不了，那么我该怎么去帮助更多的人……”我看着眼前呼吸微弱得快察觉不到的躯体，一直默默地握紧孩子的手，我不想放弃，不想再一次体验那种比刀割还痛苦的心情。

　　“就算你再厉害，也有无法做到的事情，你不需要自责……但愿神祝福他。”念尘大师摇了摇头，拍拍我的肩膀，离开了房间。

　　我慢慢闭上眼睛，大师说的没错，就算再厉害的人，也有无法做到的事情，此时我能够相信的，就是神赐予我的那一份祝福……

　　当我慢慢张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变得不一样，是一个广场，更像一个种满植物的花园，里面有一个正在阅读的孩子。

　　我想要过去跟他搭话，却发现自己不能走动，就在我为此感到着急的时候，突然远处走过来一个男子，穿着一件熟悉特别的衣服，似乎在观察着孩子。

　　“嗯？你也想看吗？”孩子忽然意识到旁边有人，扭过头笑着说。

　　男子摇摇头问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地方吗？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认识什么人……我醒来的时候就睡在这个地方了，现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吗，那要不要一起四处走走，或许能够想到什么事情。”

　　“嗯，也好！”孩子站起来，跟着男子向着前方无法看清楚的迷雾走过去。

　　男子不时会瞟一下孩子手里的书，无意间自言自语地说起话来：“现在的孩子都看那么难懂的东西啊……”

　　“这个还好啦，”孩子似乎听到了男子的话，“《绪念的医学概念与应用》不过是讲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或许是因为人们对【绪念】的了解还不够，不过我已经决定了长大以后要当一名科学家。”

　　“你怎么想着要当科学家呢？”

　　“不知道，当我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就有一种要深入研究【绪念】，让更多的人得到帮助的冲动……”

　　男子停了下来，用一只手轻松地从孩子手中抢过了那一本厚厚的书，举了起来：“为什么你不觉得力量才是一切，拥有力量才能拯救更多的人呢？今天我把这本书抢过来了，弱小的你又怎么把它夺回去。”

　　孩子伸高手向上跳，扯了几下男子的衣服，显然是无法夺回男子手中的书。

　　“对吧，做不到吧，这是因为你太弱了，”男子高傲地抬起头，植物忽然全部燃烧起来，霎时间，四周变成了红色的火海，“强大的力量可以做到这样、这样，和这样！”

　　周围的景象如同放映的画面般转换，但是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是红艳之火灼烧着的植物的炽热，是狂风暴雨冲刷过的废墟的荒凉，是血染尸体堆积成的战场的腥臭。

　　“还给我，快把书还给我！”孩子皱着眉头看着男子。

　　男子笑着说：“你知道吗？你想要做的科学家们其实都干了些什么，他们干的事情远远比我能做到的要厉害得多呐！”

　　转眼间，大地突然不断涌出了紫黑色的液体，将一切都染成无法见到任何光芒的死寂！

　　“看吧，熟悉吗？他们的脸孔。”男子抓住孩子的头扭向身后，一个个靠着双手蠕动的怪物慢慢爬向孩子的脚下。只见那些怪物不断扒着孩子的双脚，仰起一副疮痍的面容，溃烂的紫色脓疱处不断流出一股股恶心的液体，不断哀怨道：“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呵、呵，哈、哈、哈哈！你现在想起科学家们的伟大了吗，他们所犯下的罪，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承受得起的！恐惧吧！颤抖吧！让你这个罪人的劣种代替他们接受神的惩罚吧！”男子一字一句间把孩子的书撕毁扔进了怪物堆中。

　　“我……我是罪人的孩子……我……想要做的……是……做出这种东西……”孩子无法合上的嘴巴一直不停地抖索着，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因为害怕，已经不知道了，一直无法动弹的我终于无法容忍，直冲过去就往男子脸上一拳，迅速把孩子从紫黑色的深渊拉起来！

　　“你不跑出来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看戏呢，”男子擦了下破皮的嘴角显出一副自信满满不可一世的笑容，“看来你真的非常讨厌另一个自己呐，现在的我。”

　　我一直盯着眼前的男子：“我进来这里就是为了带他回去，请不要阻碍我。”

　　“拿到神施舍的东西后，胆子也变大了嘛，这让过去一直被你依赖的我怎么办？”

　　“你不配跟神相比。”

　　“好嘛，让我猜猜，是谁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口中所谓的神？还是你身边的小子？还是那一位曾经被你双手沾上他的鲜血的老头？”

　　男子的话突然让我感到一阵烦躁。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既然自己也是罪孽深重的家伙，就别在这自命清高了，”男子唰的换上了一副狰狞的脸孔，手掌托起掌心瞬间凝聚了一股紫黑色的似乎有生命般晃动的液团，“你以为唯一一位能够消除【逆念】的【代理者】靠的是什么，那是我的能力，当初那个女人就是因为看中了我的能力，才让你成为【代理者】，如果没有我，你以为你个这没用的废物能够走到今天？”

　　虽然我知道前方的男子不怀好意，但是我发现自己的意识有点不受控制，竟然变回开始时无法动弹的情况。

　　“怎么了？害怕了？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不是的，”就在我意识变得模糊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把我唤醒了，“我知道的，他曾经救了在【紫泉】里的我！他绝对不是你说的贪生怕死的人！而且，他绝对不会是你！”

　　“你这小子，不可能还有记忆。”男子盯着在我身边慢慢站起来的孩子说道。

　　“多亏了你，让我想起来了，”孩子忽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现在是罪人的孩子，又怎样，我依然会怀着爸爸和妈妈同样的心情选择同样的道路，他们所做的事情没有错，只是被别人利用了，你不可以因为这样就否认他们的一切！”

　　我惊愕地看着孩子，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触动，就连一个孩子，也学会了不会因为被过去的困难绊倒而放弃，为什么我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是会迷惘，如果让那些一次又一次把我从死亡的十字路口里拉回来的那些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胡乱抓了一把孩子的头发说道：“他说得没错，眼前这个恶劣的男人就是过去的我，我曾经就是这种可恶的家伙。但是，今天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把这孩子带回去，作为过去的我的你，是怎么都拦不到我的。”

　　男子狠狠地盯着我，慢慢把手放下，不屑一笑道：“哼，今天就放过你们吧。”男子话音刚落，四周的紫黑色如同潮汐般慢慢退去，变回原来的那一个种满植物的广场。

　　“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男子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余音还一直萦绕在耳边，“小子，如果感到无聊，记得找我玩……”

　　“我才不会再找你，烂人，”孩子走向前，蹲下，捡起了那本被撕破丢在地上的书，对着我笑道，“还很好的啊，看来过去你也不是一个很烂的人嘛！”

　　“臭小子。”我领着这孩子的手，向着广场的大门走过去……

　　大雨过后的一缕清晨的阳光巧妙地躲过窗门照进了房间，轻轻落在了我的脸上，这是我未睁开眼睛就有的感觉。

　　“喂，大叔，起来啦！”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

　　一个拳头把我从迷糊中惊醒了，我双手抱着头，不爽地说：“你这小子，叫人起床就不能正常点？”

　　“报仇……而已。”

　　“什么？好歹我也把你的小命给救回来了，你就不能更感谢一下我？”

　　孩子低着头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余……志羽……”孩子依然低着头说话。

　　“志羽是吧，不管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但你必须听好了，”我抓起孩子的脑袋盯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我救了你的生命，但是原本【念环】被【逆念】破坏，将要变成一个死人的你，已经无法单靠自己的【绪念】生存下去了，所以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绪念】的供应者，亦就是维持你生命的主人！”

　　“不就是一个恶劣的大叔……”

　　“我叫泰德，但是你要叫我泰德大人，”我无力地坐在地上，“跟你说话实在太费神了。”

　　经过了重重的波折后，我终于又可以踏上我的旅程了，只不过是额外多了一件“礼物”罢了。

　　“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让我更肯定你这家伙不是一般人了，”念尘大师一直把我跟志羽送到门口时突然说道，“什么【逆念】，什么生死，对于你似乎就是一种可以随意操控的把戏。”

　　“那不是把戏，是真实的存在——对了，可以告诉我独眼老头的墓在哪吗？”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念尘大师愣住许久，才反应过来，只见他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虽然我真的不想说，但是泰德先生要找的墓，其实就在白阴山山脚下的一个接近悬崖的地方，顺着大路走就会看到的了。”

　　“忽然就礼貌起来啦？呵，那么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见吧。”我告别大师跟小光头，一路走到了大师所说的白阴山山脚下，接近悬崖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果然孤孤单单的立着一个看似许久都没有人过来打理的石碑，已经被绿色的植物重重缠绕着，无法分辨石碑上的文字。

　　“大叔……”

　　“叫泰德大人！”

　　“泰德大人，明明你就是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小孩子背那么多东西！还有这块烂石头是什么，为什么我们要特意过来观赏一番啊！”看着志羽艰苦地背着小光头送给我们的食物，顿时涌现一股从未有过的爽快。

　　“笨蛋就得要多锻炼，还有你眼前这块石碑并不是什么烂石头，”我轻轻地拨开了石碑上的藤蔓，“快过来除掉这里的植物！”

　　经过一番功夫，石碑上大大小小的植物一一被我们清理干净，这时候，石碑上刻着的两个小小的文字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寂云？是什么意思？”志羽扯着我的衣服问道。

　　“那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的名字。”

　　志羽好奇地侧着脑袋：“既然这个人不出名，为什么还要过来看他？”

　　“如果我说，没有这个人，或许我还是你梦中见到的那一个恶劣的家伙，你觉得我应该过来吗？”

　　“既然大叔你那么厉害，可以救回我的生命，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去救这个人呢？”

　　我轻轻地摸着志羽的脑袋：“如果我当初救了这个人，今天我就不会因为没有救你而感到后悔了。”

　　“但是，你不是救了我吗？为什么还要后悔？”志羽奇怪的望着我。

　　“这种事，以后你就会明白的了……”

　　我笑着，拥抱着眼前的孩子。我后悔着，仍然没有告诉他真相的勇气。

理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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